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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四季 [打印本页]

作者: fsq 时间: 2005-1-5 23:03:06 标题: 四季

十多年前的时候，我还算得上是个青年。这个写起来本应该是四季的记忆，一个季度一个方向，一个小标题。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辛弃疾的词蛮晦涩的，这个因为列入了中学课本，我还能记得。用到这里，本来是想表示物是人非的，曾经拥有的一切会慢慢不见，纵然是王孙贵胄，也只能落个人道是，更何况升斗小民呢？连个道的人都不会有，无可奈何，只有自己去黍离一把，但是和家国之悲那些高尚的情操，倒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四季的发端，我以为是冬天，岁寒然后知松柏，冬天来了，才有不远的春天。水落而石出，白茫茫一片落个好干净。冬季是最简单的，简单的东西往往生在前面，这些都印证了我的想法。当然有更多的东西会印证其它的想法，但是我宁愿忘掉它们。

每年的冬天，我都会很开心。每年的冬天，都好像很冷，我记得树上一棵叶子都没有，干枯的枝丫直直的往天上挺着。每年都有雪，可是冬天的太阳，很暖和。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所以我会先把它们写下来。正符合了选择性记忆的要诀。其实如果再多喝几杯茶，其它不是那么愉快的记忆也就慢慢的出来了。比如说我妹妹生了冻疮的手，同桌冻得冻得发红的脸，比如说迎着西北风去小便，却被风把一串水线吹了回来。还有雪花后一地的泥泞，一屁股坐在冰面上的尴尬。

从学校往南走，过了师范，再远有条河，好像叫利民河。但我又觉得利民河应该是一条极臭的水沟，总之已经记不清楚名字了。两岸长满了白杨，挺高的。夏天的时候，会有一树树的倒影印在河里，很凉快。还可以捉知了猴，那是过去的美味。去年家里专门带来，却不在有以前那么馋人，可能我也过了那么贪吃的年纪，也可能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够好。冬天的时候，就只有雪了。隔百步还有不少的坟，挺破败的，可由于经常去的缘故，慢慢的跟那块地方就熟悉了，一点都不可怖。一条小路，沿着河岸蜿蜒向东，我没走到过头。人烟很稀少，可在我，那儿却是很美的地方。西北风刮过去的时候，脸上生生的觉得就紧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冬天不就应该如此么？那些雪，满满的盖在小路的两侧，还有白茫茫的世界里，那个身着红衣的精灵。

冬天里头还在野地里乱晃，现在想来是一种不错的经历，可在当时，实在是件可惨的事。美丽的风雪，却是因为没有广厦千万间，而不得不去享受的。日复一日的踩着雪去恋爱，也是青年人才能享受得起的。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很龌龊，不带一点健康的意淫过去，都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是在讲自己臆想的东西。男人都这样，物理上已经无法占有，就在自己脑子里狠狠地把漂亮的东西占有个够，而且不犯法。

突然发现自己刚开始拟的标题不太对劲，有种为赋新词的感觉，情绪，都是那些一闪念的东西。到了下一秒就变了，尤其是年纪见长后。这是比较奇怪的地方，我本来想继续论证事务的两面性的，借此批判自己粉饰过去的；可是想来想去，冬天的小河边，小路上，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记忆留下来。我还没有老到提笔忘字的程度，所以两分法看来也不全对。怪不得毛主席要批判教条主义和二元论了。

人面桃花

最开始的时候，我写的是自己已经记不起春天的样子了。这么多年了，只会说桃红梨白青杏小。实际上那纯粹是在胡扯，好像很沧桑一样。用家乡话说，是把自己装成大尾巴驴，换到星爷的嘴里，肯定会精简到一个贱字。桃花本来不应该形容自己心仪的女子的。唐朝人用的时候，大概还是取得绚烂多彩的意思，现在因为文字的泛滥和大量普通百姓的批量使用，已经多少带了些淫秽的暗指。当然王朔先生教会我病人看见不卫生，应该也有我自己下流的成分。我抄人面逃花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是承接了斜阳草树的那些无奈的叹息的。可是现在既然重新来过，却早已不愿自己继续变态下去。

从学校往北走，翻过围墙，（也可以钻过狗洞），是一地的庄稼。大概是小麦，麦苗青青的。过了路，再多走几步，是一小片的树，不知道是什么树，也从没有探究过，树高高的，想来都有些年纪了，也没被人伐了去卖，大概是不成材的一类。林的四面是田和树，只有一角，隐隐的连接着村庄。那片树林，很少有人去，我去庄户里讨过水喝。记得这些因为当时本来是去幽会，并不想和外界有任何接触；而两个人一起去敲别人家的门，却好像真的成了一伙，很得意。我一度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发掘的地方，总是人烟稀少，后来才想到其它的哥们远比我当时成熟和物理化，他们有租房子，可以做一些更加私人的东西。冬天时候，我虽然可以缩成一团，让大树挡风，总不及别人有瓦遮头那么惬意。树上面有蚂蚁，也不往人身上去。

春天的时候，树林旁边的桃花，真是开得绚烂的很。说人比花娇，我本来是不太相信的。没道理，根据自己的经验，即使加上拟物通感或者婚纱头饰也没得比。后来有人说电视台选角的时候，长得象刘亦菲那样的车水马龙，如果真有这回事的话，那人比花娇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喜欢那些泥土的气息，拔起树下的青草，捻到鼻子旁边闻闻的话，感觉确实不错。应该庆幸自己那时候已经读了些书，知道了些精神上的愉悦。草旁边也有各式的花，都不大，有的蓝，有的黄，但是都很素。中国的东西就这点好，很符合中庸之道，不像后来看到的一些植物，叶子绿的像塑料一样，花也红得像什么最后的证据，没有一点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雅量。为什么当初不编个花环呢？我想是自己手拙，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后来看到电视里面的痴男怨女，我才发现自己真是笨，笨死了，那就没得救了。

早就不骑自行车了，也不知道小树林还有没有，可是那个坐在后座的如花的笑颜，已经没有了。这样说是我发花痴的讲法，如果本格一点来演绎，那应该是，“我以前骑自行车的，而且经常骑着车去小树林，本来有位MM的，可是这么多年了，MM已经没得了，小树林不知道还在不在，对了，MM很漂亮，长得跟花一样”。如果改成小品式叙述，那可能是这样的，“哎哟我的妈也，都说以前吧，俄是坐两轱辘的，那西候不比现在，现在淫民生活...，，那个林子啊，那个林子真的，那个女子啊，章子怡加上巩俐抹了脚丫子都撵不上，（唱）岁月如飞刀，唠唠叨叨催人老...“

还是唐人说得最好，人面桃花相映红。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往东的话，先会经过一片菜地。夏天的时候，菜园子的味道发了酵，弥漫在空气里，闻的多了。然后是一个池塘，池塘的周围，好像有些柳树。池塘的那侧，就是另一个庄子，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虽然曾经有一个朋友的父亲，是那儿的村长。如果绕着庄子，围着梨园，打个3/4的大圈，应该是一段不近的距离。看看现在臃肿的身材，当时的散步对健康一定很有益。

踩着田埂走路的时候，是一桩很有意思也很讲心情的爱情运动。两边的田，稍稍凸起的巴掌大小的田埂，像不像是独木桥？其实不全是这样，前面有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子，不高，摇摇晃晃的，但是很吸引眼球。太阳很毒的照下来，两个身影不断的融进树荫里。想起来，低着头的身影很美。

据说徐志摩迷恋过的倭族女子风情无限，尤其是低头娇羞的时候。这句诗写的很动人，完全符合了男子汉，大豆腐包罗四海的光辉气概，可惜是假的。说到这儿，我首先批判下自己下贱的人格。最让我心动的是李清照说过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那时候是宋朝，然后是西厢记里莺莺盈盈一握的柳腰一把，元朝，明清小说里的才子佳人也不错，虽然有逾墙之私，总有个妻贤子孝的收场。总之这些我可以相信的贤良淑德的女子，都是古代的，也就是死掉的人。活着的人，除了我的家人和亲戚朋友那些不原意归入讨论的，再也没见过。

夏天的蝉，叫起来吵得很，听多了却又能完全忘掉。爱情的故事，听起来很美，听多了会忘掉。至于今夜的成都或者深圳，粉子或者痞子，看多了也只会充目不见，充耳不闻。说点不光彩的话，夏天最大的好处，是热。人都穿得少，感官上的刺激会比较容易得到满足。

女孩的那一低头温柔吗？我有点怀疑。或者有些东西是不该怀疑的，比如过去，那些深藏在记忆里并不断被遗忘和美化的经历；还有爱情，比生命价钱更贵的；还有婚姻，神圣的。算了，还是继续让她低头温柔去。没有人见过，没有人记得，没有人考证，何不捡点高兴得话，我来说。贱格。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句和其它的三个标题，拟的是同一种情绪，为的是上面还有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我想更多的人不愿意去google的，还是应该引出来了事。樱桃是一种很贵的东东，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父母和我自己都从来没舍得买过。即使在水果之乡，村子里种得也极少。芭蕉，属于我之闻其名，不知其可得东西，我想是芭蕉扇或者剑麻一样的植物。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季节，是不是秋天呢？

学校的西面通县城，往西是回家的大路，旁边有个村子，好像叫毛园？我也搞不清楚那是村子，还是outskirts. 村子里有一个我的同学，一个善良的人。后来去了滁州念书，又到合肥工作。不知怎么回事，在外地怎么都见不到，即便在一个城市生活了三年，只有回家的时候才能碰上。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可是如果她不是我的通讯员，我们也许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生活的圈子是自己去画定的，就像你可以吃苹果，也可以喜欢柿子。apples and oranges,当做此解。

有一段大上坡，某年轧死了一个婴儿，连着很多天，大家都会互相吓唬对方。死亡应该很远的，可是四季轮回，也就慢慢的过了吧。

我已经不是青年了，女孩也早为人妻。卖冷饮的老师据说已经过世，樱桃上市的时候，去买吧。樱桃是不是很甜，或者很漂亮？到了一切应该成熟的时候，果子是酸的，那个谁也没办法。

最后是我喜欢的一首歌，许巍写的。我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首先是因为他的旋律，特别适合在降落的时候听，耳鸣的时候，这种嗓音更有穿透力。一向是喜欢甜甜的女声的，可是她们有时候并不适合。

" 青春的岁月我身不由己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
青春的岁月放浪的生涯就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
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体会这欢乐爱恨离别
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这是我的完美生活也是你的完美生活
我多想看到你那依旧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释放自己
胸中那灿烂的情感我多想告诉你 ”。

作者: 温吞吞 时间: 2005-1-6 12:56:27

真舒服的文字啊，我怎么就写不出来

作者: 亦情意景 时间: 2005-1-6 15:00:14

看了一会儿，就想起昨日看到的新闻，黄霑曾经于金庸倪匡蔡XX并称香港四大才子，他的去世。文坛再也无法出现这样一位人物。
当时我只想什么时代塑造什么样的人物，我喜欢他们文字里随时迸出的古诗古词。
估计这么联想也是因为fsq，经常给点诗词让我遐想一下吧。
很是佩服。

作者: 如风似烟 时间: 2005-1-10 13:00:29

三哥的东东向来都是让人感觉那么清新……

作者: 一朵云 时间: 2005-1-15 18:42:17

清晰的文字，混乱的思绪，觉得。

字里行间，文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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