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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受邀来贴一篇原创《纯酒》，请评。 [打印本页]

作者: Aiming 时间: 2003-1-11 14:02:49 标题: 受邀来贴一篇原创《纯酒》，请评。

　　　　　　　　　　　　　　　　　纯酒
　　　　　　　　　　　　　　　　　　——记"酒鬼"何老头

　　我是在离矿的前一天听到何老头的死讯的。

　　当时，我正搓着麻将，有人进屋来说：嘿！何老头死了，……我正思忖着她女儿那掺假
的悲痛的模样，一挂鞭炮便噼噼叭叭地响了起来。——也就是那种只可能炸响六、七十响的
百响土制炮。再后来，我又在屋外远远的看见了何老头家门前有几个人把一副放着一具蒙着
灰布（约摸是没有白布罢）的担架抬上了一辆救护车，车便随即开走了。——并没有"呜呜"
的鸣报声。

　　——而后，又有人嘈嘈的说是送往市火葬场了。

　　这是昨天下午的事了。今晚，我坐在尚武家中的书桌前喝茶时，那副猥琐的面孔又奇异
地浮现在我的眼前：蓬松杂乱浮着尘灰的头发，老是眯缝着的眼里是只用来看看酒瓶和酒的
无神的眼睛，酒糟鼻下的胡髭和头发一样裹满了灰尘，嘴角和额角一样裂满了皱纹，细长的
颈脖和极不协调的矮小身材……在我的印象中，他枯瘦的手里永远提着一个酒瓶，酒瓶里永
远是半斤散装烧酒，而他身上的衣裤，也永远只有一种式样和一种颜色：那套夹棉袄和长裤
是仿佛永远不洗不换的。

　　也有人说他是"酒仙"，但他身上永远没"仙气"，只有酒气。然而却又绝对没有"俗气"，
于是，更多的人给了他一个绝妙的绰号："酒鬼何老头"。

　　就这样一个"酒鬼"，我现在居然还忘不了他。虽然，在得到他的死讯时，我所在场的所
有局外人一样，像是在看一场打黄了的牌局。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挤进我的大脑记
忆库的。

　　说起和何老头的"交情"，仿佛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那是因为他的一次醉酒，在我家门
前的一道长长的石阶上晃悠着的时候，我迫不得已的送了他回家。我一路上劝着他并提醒他
"小心脚下"，"小心走好"之类的话。到得他家门口，他养的一条大狗或是欢迎或是警告地向
我狂唳了一阵。隔壁家有一个女人从自家的玻璃窗里向外瞧了瞧，嘴动了动，像是嘀咕了几
句，便又退了下去。此外，便没了什么会动的东西来褒奖我的雷锋式的行为了。接下来，我
又从他的裤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看着他进去。——当时，他女儿没在家，我便没有再跟进
那浸着酒气的房间，回身走了。走时，只有那只大狗的几声狂唳可聊作谢意。一路上的酒气
像是仍未散去，和着淡淡的树木、青草的清香，仍弄得我脑袋昏乎乎的。

　　记得当时的我，只思考着一个问题：这样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照顾的人，怎可能去喂那只
狗呢？——直到昨天，我都未能想出答案来。

　　还记得那晚，为了这桩事写了一篇散文--《何老头和酒》，却又因为写得不好，撕毁了
去。

　　再后来，从人们的一些实在找不出闲聊的话题时的闲聊中得知了一些他和他那半斤烧酒
以及有关他醉酒的传闻。例如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他穿着那件硬挺的棉袄，醉卧于室外，而
次日竟未有一声咳嗽，有人说是那半斤烧酒的"神奇"的功力，更有好事者"推断"出那件棉袄
一定有文章的结论。又例如一个冬天，他醉酒后居然把火炉当作了枕头，烧坏了半边脑，而
次日又捂着脸去店里舀酒喝。更有奇者，说某年某月某时，他醉后从一道数十级的台阶上滚
了下去，却只把膝盖蹭破了一点儿皮，之后他自个儿爬起，又象个不倒翁似的一仰一伏的回
了去。如此等等。

　　关于他的奇闻很多，但人们也从不当真。——对于这样怕是连自己姓名都忘却了的醉老
头儿，一切都无法加以证实，更没有人愿意对着他满身的酒气听他醉话连篇。

　　不过也不些事是真的。他喝酒时有菜没菜都行，实在过不去了，一截泡菜也能下酒。他
又总是喝完半斤，再打半斤。然则后半斤酒总是喝点，洒点，少有喝完的。有时洒得多了，
满屋酒气，以致听说有次醉昏了刚回家的女儿……

　　也曾调侃式的劝过他一次。当时，我笑着抓住他的酒瓶儿对他说：“嗨，你就别再喝了
，再喝就真上西天去做酒仙了。……”他猛的一下抽过酒瓶，仰脖子“咕咚”了一口，摇晃
了两下脑袋，乜斜着眼，几乎是哼哼道：“别喝？为什么别……喝？！……你是……呃……
不知道，不知道只有……酒……酒……的味儿……呃……才……是纯的。呃……”说完，咂
咂嘴，又摇晃着走了，身后响起一阵搅在酒气里的哄然大笑声。

　　现在的我，便又想起那句话来。“只有酒的味儿才是纯的”？我愣愣地想着。何老头死
去，他并没有从这世上带走些什么，他也并不想带走些什么。他不考虑他是上天堂，还是下
地狱，他并不去想哪个地方圣洁，又是哪个地方肮脏，他只想着什么地方有酒。

　　——选择酒，只因为酒之味纯。

作者: 飞扬 时间: 2003-1-11 14:07:30

耶！终于把你请来了！！！！高兴坏了我。呵呵！

https://highot.us/showthread.php?s=&threadid=58695

的贴子里还和他提到过你呢。那时候梦想着你哪天也能来。只是梦想着。没想你真赏脸来了。呵呵，高兴高兴！

作者: 清水湾 时间: 2003-1-11 14:27:23

文字和文风都很成熟！

是我这两天看的文字里让我看完后思考最多的。

只有酒是最纯的？是哦，在酒鬼老头的心里，至少在心里的追求还有一个认定是纯的可以向往。而现在的我们呢？心里有最纯的东西吗？有认为哪怕是纯的不搀杂杂质的东西吗？

至少我是没有了！
我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来了！哪怕是关于小烧酒，据我所知，现在哪怕是名酒，也是从江浙一带的食用酒精厂进来基酒，也就是底酒，然后勾兑而成！

那么纯的东西为什么都掺了东西？是因为别人？是因为已经不在单纯的外界生活？还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已经根本无法单纯来看这个世界？

希望经常可以看到Aiming兄弟的dd！

最后补充一点疑问：例如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他穿着那件硬挺的棉袄，醉卧于室外，而
次日竟未有一声咳嗽，有人说是那半斤烧酒的"神奇"的功力，更有好事者"推断"出那件棉袄
这一段里，是不是应该是：冬天

作者: carechen 时间: 2003-1-11 14:34:59

竟然让我联想起《无间道》，有功底！当浮一大白！

作者: 凌风 时间: 2003-1-11 14:45:31

我说飞杨为什么这么高兴!

作者: freebell 时间: 2003-1-11 15:03:43

生活中，往往是那些平淡的，不经意的人和事给我们带来更深刻的思考，和更长久的记忆。“只有酒是最纯的”，沧桑的话语，一种态度，或者是一种悟道。

很喜欢Aiming兄弟这种文风，平淡中更见功底。

所以，热烈欢迎Aiming兄弟的加入！希望你能把海浩当成你的“据点”，这里需要你这样成熟的文笔。

作者: Aiming 时间: 2003-1-11 16:12:52

to 飞扬,
-------------
谢谢你的邀请, 我会常来看看文章, 发些文字的. 这里的气氛不错的呀.

to 清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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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是的, 你所看到的, 正是我所想表达的, 对于清纯澄净的东西, 现在真的是罕见了. 所以在近十年后, 我才又
将这篇文章在网上贴出, 算是对我十六岁时的生活和文笔的怀念吧.
此外, 感冒这件事, 四季都有发生. 但对小时候的我而言, 在夏天夜里感冒, 却是最常见的, 因为穿得少, 再加上
地气的缘故(我是四川人), 所以我的印象中, 总是夏夜易着凉的.

to freebell and a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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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感谢.

作者: 马铃薯 时间: 2003-1-11 16:44:53

好，不搞恋爱的都是有水平的

作者: 西域牛仔 时间: 2003-1-11 17:43:25

不错，有境界。

作者: Aiming 时间: 2003-1-11 18:59:05

^o^

马铃薯, 搞恋爱的呢?

作者: Godot 时间: 2003-1-11 18:59:40 标题: 瞄准了死亡

冷静地狙击。
该加精华了。

作者: 马铃薯 时间: 2003-1-12 01:03:10

明明在搞恋爱，却偏偏不说搞恋爱，一样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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