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尖叫（转）

水灵

欧米神爱上了一个孩子，她当时还住在一个温热的子宫里，周围粘稠的液体和凹陷的肉芽将她保卫，光滑的身体，禁闭的双眼。欧米神把她唤醒，告诉她：你的名字叫“绝望”。
    “绝望”生下来的时候圆睁着双眼，吓的抱她的护士把她扔在了地上，绝望的脑子承受了剧烈的碰撞和青石板水泥地的打击。
     “绝望”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叫绝望，其它的世界都深刻而反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她是属于自然的，白天和黑夜都不能埋没她。她开始唱歌，全是脑子里自动谱成的曲子，她的声音美妙动听。是这样的，要不为什么邻居家深夜两点还来敲她家的门，他们来听她唱歌了。她唱的更响，甚至于喉咙几乎都撕裂了。
    妈妈抱着她哭了，妈****脸已经变的枯黄而干瘦，绝望说：眼泪和笑容都是一样的。绝望喜欢动物，她每天都追着猫儿，狗儿，她冲着天上的麻雀打招呼。麻雀把友谊的粪便扔给了她。她高兴的拿着麻雀屎涂满了脸，她看见麻雀笑了，从没有人这样喜欢它们。
    别的孩子看起来并不太欢迎绝望，他们拿石块砸她，远远的喊：“疯子来了！臭神经病！”
   “绝望“知道他们叫错了她的名字，她拉起一个年龄很小的男孩的手说：“我叫绝望！”男孩浑身哆嗦，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绝望就拉着他把他交给他妈妈，说：“你的孩子尿裤子了。”男孩的裤子从屁股湿到脚跟。他妈妈小心的向绝望道谢。绝望欢喜的转身走了。他马上听到小男孩被打的哭声和“谁叫你和疯子在一起玩？”“下次把你抓走了看你还贪玩不？”之类的话，绝望有点迷惑了。
   ”绝望”知道的很多，所以她对每个人都是宽容的。比如绝望知道香蕉皮里含有微量元素。以至于有一天，邻居大妈给了她一个香蕉，她扒开后把香蕉皮吃了，香蕉扔进垃圾箱里。邻居大妈摇着头走开了。
绝望唯一害怕的是她的爸爸，她知道爸爸会害死妈妈。他每次回家都带着个漂亮的阿姨，阿姨满脸的脂粉和鲜红的嘴唇都让绝望很感兴趣。她跑回房间把妈****口红都涂在脸上，用那只黑色的笔涂满了丰厚的嘴唇。她高兴的去迎接漂亮的阿姨。阿姨尖叫起来，爸爸立刻脸色铁青的把她拉开，爸爸把她扔到阳台上关了起来。
   “绝望”奋力的敲门，她好久才能见爸爸一次，不能这样就浪费了啊！绝望叫着，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她使劲的叫：“爸爸！爸爸！。“但是爸爸就这么走了。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爸爸和漂亮阿姨一同远去。
   天那么蓝，云彩游荡着，花盆和住在里面的兰花一同摔到楼下，跌个粉碎。路上的人抬头看着阳台上的绝望，她上半个身子努力的探出来，朝爸爸消失的方向挥舞着手掌。她知道爸爸永不会再回来。她又看见了麻雀，她说麻雀我和你一起飞吧。她站在阳台的边缘，闭上了眼睛。
妈妈又哭又闹的把绝望从阳台上抓下来，绝望说：“妈妈，你知不知道爸爸走后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妈妈紧紧地抱着绝望，紧的让绝望不能呼吸，她看见妈妈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她问妈妈：“妈~！你是不是要死了？”妈****眼泪很少停下，那是因为妈妈已一无所有。
    绝望跑出去告诉大人们：“我妈妈快死了，你们知不知道？”绝望看着他们，他们心上的窗户被一块很大的抹布蒙着。绝望又跑回家。
     妈妈在吃药，像吃饭一样，大把大把的塞进嘴里，绝望看着她，妈妈对绝望说：“孩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绝望依然看着她，这个快死去的人是我的妈妈吗？妈妈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叹了口气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绝望躺在妈妈身边，她摸摸妈****脸，陪妈妈一起躺着，她跟妈妈说话，妈妈也仿佛耐心的听着，绝望笑了，她抱着妈妈睡着了。 两天了，绝望吃完了家里的东西，而妈妈依然躺在那里，绝望摇晃着她喊饿，妈妈冰冷的身体刺伤了绝望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在一团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拥嚷之后，绝望找不到她的妈妈了，人们看她的眼光里多了一层欲言又止的同情。绝望反而温暖起来。
绝望被送到了一个有很多孩子的地方，那些孩子虽然自己坚强的活着，却很快乐。绝望认识了他们，他们问绝望，你叫什么？她就说：“我叫绝望。”他们于是就叫她绝望。在那里，绝望度过了美好的童年，美丽的像天堂传来的唱诗的声音。15岁，绝望的脑子里经常出现着各种美丽的幻觉，烟花，轻灵，透明。她希望自己是雪片，是空气的分子。
   “绝望”的爸爸来看过她一次，她看着爸爸，发自内心的笑着，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她希望 用美丽留住爸爸。但爸爸冲着别人说。“没治了，还是只知道傻笑，我不要她。”绝望的笑容凝固在一瞬间，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爸爸走了，从此之后再没来过。那些孩子说：“绝望不傻。”
绝望被送到学校，她沉默的看着每一个人，每个人也沉默的看着她。一开始，她被很多打扮怪异的男孩子尾随，他们冲她吹着口哨，送她礼物。每天到学校以后总有一大篮的鲜花，淹没她的世界，但是，她澄静的眼睛更多的是茫然，为什么要这样？她是孤独的，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她迷惑了，是什么带给了她温暖？似曾相识，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脸，她的脸为她带来了些许人世间世俗的温暖。绝望迷惑后总喜欢找麻雀交谈，她又把麻雀的屎抹到了脸上，她打破了沉默冲所有人笑着。但，所有的人惊恐的看着她，那些男孩目瞪口呆之后开始暴笑。于是，一切又回到了童年的样子。
   有一天，那些男孩子把她堵在了放学的路上，他们说要和她一起出去玩玩。她想躲避他们，但是人群中有人叫嚣：“她是疯子！你和她罗嗦什么？”领头的男孩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胳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他的手把她的手腕抓的青紫，他们把她带到一个昏暗的房子里。男孩子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她不知道他的手为什么那么冰凉，那么粗糟的刺激着她的皮肤。她好奇的问他：“你要干什么？”她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依然是清澈的。男孩子被吓了一跳。
男孩子迅速离开她，“我操，这是什么眼神？”
   “角三，你怎么了？”别人问他。
   他不说话，当别的男孩子靠近绝望的时候，角三冲上去给了他一拳。绝望走到角三身边，拉起他红肿了的拳头，轻轻的放在嘴边为他吹着，她说：“这样就不疼了。妈妈说的。”绝望苍白而美丽的脸在角三的眼里，晃动成漫天飞扬的白色的雪。
    角三有他唯一的爱好和信仰就是音乐，他有一间暗黑的排练房，他和一些在绝望看起来都很新鲜的人在一起。像绝望小时候一样唱歌。不过，这歌声，比绝望的还凄厉。
    角三经常拽着绝望到他们的排练房里，然后把她扔在角落。他们放肆的忘情的投入到这种嘶吼中。绝望看见的是满眼的缤纷，耳朵里充斥的是混乱。绝望被这种躁乱触动了，她看着他们，她的头像要炸了一样的疼，她瘫软在地下，她不停的叫喊，尖叫。她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她又好象回到了母体，回到了那个子宫，回到了欧米神那个噩梦般的名字里。
角三，停下他的歌声，他过来抱着绝望，他摇晃着她，他告诉她这就是她生命里缺少的东西，他让她睁开眼睛……绝望看着角三，眼泪不停的淌下来的同时，她笑了。
    学校里疯传：角三和疯子在一起！角三喜欢上了一个疯子！
绝望开始安静的呆在角三的排练房里，看他唱歌时候的样子，看他苍白的脸在鼓点的震颤下摇摇欲坠。角三的烟抽的很凶，一天2包，都是“骆驼”。绝望被呛的咳嗽，角三也咳嗽，剧烈而经常。她愿意走到角三身边，轻轻的锤着。她想起了妈妈冰冷的身体，爸爸远走的背影，她想到了角三，好类似的疼疼的感情，她冲角三叫着：“爸爸！”
    角三愣了一下，他一把拉过绝望他发疯似的吻着，“绝望，叫我角三。”绝望知道她错了，她呓语着：“睡美人啊！”
    角三有一次抽搐的晕倒在排练房里，绝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她看着其他的人七手八脚的帮他脱衣服，掐他的嘴唇，他的脸变的很紫。绝望过去摸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是凉的。她就这么坐着等角三醒来，角三透过气来发现绝望一直摸着他的脸。看见角三看着自己，绝望的脸突然的红了，她说：“睡醒了是吗？我等你好久了。”角三没有说话，他的眼泪掉在了绝望的脸上，头发上。
人家说：“绝望好象比以前清醒了。”
角三开始教绝望唱他们的歌，绝望的声音很好，好几次角三都忍不住停下来听她唱歌。
    阴天，晚上，角三和绝望又来到他们的排练房里，角三给她讲curt cobain的故事。雷雨来了，风很大很大，撼动的整个屋子几乎要倒塌一样。绝望躺在角三的怀里。忽然，闪电响了，强光刺激着绝望的视线，她哆嗦了一下。她发现角三又像那天的样子。角三的嘴里吐着白沫，身体痉挛，脸色发紫，角三晕倒了。绝望笑了，她知道角三一定还会醒来，她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摸着他的脸。
天亮了，角三冰冷的身体刺激了绝望的身体。绝望开始摇晃着他：“你起来了，你该起来了。快起来呀。我等你好久了，角三啊！”边摇，绝望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连串的流下来。人们都来了，角三被送进了医院。
   “绝望”在医院里亲眼看见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把角三的身体用白布盖起来，她静静走到角三身边唱起他教她的那些歌。一首歌，两首歌，三首……角三还不醒来，绝望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开始尖叫，尖锐而凄厉，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蔓延，“角三……”都是角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