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思念(伊荷)

飞扬

老母年岁大了，却更喜欢花花绿绿的衣衫。一次带她上街，她看中了一件缎面桔黄团花短衫，只是那款式是专为青春少女设计的，老母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家时装店。不久我在一家布料店恰好看到那种桔黄团花软缎布料，便花了二百多元钱买下一块带回家给老母。她接过去兴奋不已，披在身上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睡觉时也放在枕边。只是那阵子我特别忙，加之孩子又要升学考试，便没有带母亲去找家裁缝店量身把衣服做好。
            　　老母年岁大了，牙齿还管用，喜欢吃鱼吃肉，也喜欢吃水果。比较酸的水果她不爱吃，比如青苹果、葡萄、菠萝等，像木瓜，煮熟后的荸芥，她就特别爱吃。荸荠煮来有点费事儿，要洗掉好多泥巴，又要削皮；买木瓜要走好远的路，城郊有个菜市场，那里常有又黄又大的木瓜卖。那阵子我的确特别忙，又心焦万分地等待孩子的考试结果，便很少特意去为老母买木瓜，煮荸荠。我总想，等忙过这一阵子吧，尽孝的日子长着呢。
            　　老母人在海南却常常挂记北方老家。听说我弟弟与弟媳又闹起离婚，就再也呆不住了。老母临走那天，收拾东西时把那块桔黄团花软缎布料留了下来，说带回去儿媳一见到非得要走不可。我说也好，等下次回海南时再给母亲裁做好衣衫。
            　　后来就是一个漫长的冬季。偶尔能在电话中听到老母寂寞而迟滞的声音。清明节的前一天，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老母亲一个跟头摔倒后，再也没能醒过来……
            　　生命有时很顽强，有时又很脆弱。时尔有鲜活的生命，转瞬间便随风而去，让他们身边的人难以接受这现实。寂寞时，有时想打个电话给母亲，随便聊几句心曲，蓦地意识到，老母已与世长辞，了无影踪，心头不免一阵疼痛掠过。我把那块桔黄团花缎料压在箱底，不敢再看上一眼；一当有上好的木瓜，甜脆的荸荠，更感念不能再奉献给老母品尝。尽孝当及时，尽其所能让老人享受生命的每一天，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给自己。(伊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