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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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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11 09:48: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的大学生活是在烟台度过的。那里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海边的城市造就了学校的美。成绩优秀,获得老师的赞赏,那是我的梦想,事实上,在那个风景如画的城市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捣乱分子。虽然学习成绩还说的过去,但我认为那是因为在小学就养成的作弊好习惯造成的。虽然老师提起我就头疼,但在同学心目中我还是挺有人缘的。
    
    生活如此多彩,除了成天的醉生梦死,便是遇见了她。
    大象和四石一伙叫她“佳佳”。是大象他马子的舍友。顺便提一下,大象和四石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们住在我楼下的宿舍。大象之所以叫大象,是因为一次喝酒喝大了之后上厕所,竟然一口气尿了两分钟,我们惊呼:“真乃大象也!”四石呢,他原叫石磊,顾名思义:四石。大象的马子是朵花,插在粪便上的花.说实在的,她真挺象邱淑贞。人称:胜西施,赛貂婵,羞死王昭君,气死杨玉环。前突后厥,只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一个“淑”字,俺们管她叫“淑贞姐”。酒量可与我下铺贤弟小强一拚。
    第一次与佳佳相识是在大象过生日那天。淑贞姐喝大了,我和大象拖着嫂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半道上碰见她的。
    而我只看了她一眼,酒就醒了。
    “要不要么?”美女微笑着递过来一瓶饮料。
    “给不给么?”我趁着酒劲儿戏弄道。美女白了我一眼。
    接着我转过脸问嫂子:“她是谁啊?”
    “啊?”咱嫂子眯着眼问。
    “舍友”大象迷迷瞪瞪的说。
    “你舍友?”
    “胡说八道,耳环!(因我左耳带有三个耳环,故此得名)”对面的美眉又说话了。
    “上帝啊,她怎么知道我的外号?”我仰天长问。
    “你她****狗都认识你!”大象咋咋呼呼。我顿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想拥抱他。
    “好了,架她回去吧。”美女上前扶住了淑贞姐。
    “哦可哦可。”我嘴里说道,只是眼睛不能离开她半寸。
    
    深夜躺在床上,我回味着晚上与她的偶遇。
    “哎,强子,我说。”……强子在打呼噜。“靠,小强!”……小强依旧在打呼噜。“小强,你怎么尿床了?”我大叫。“嗯…没…啊?”
    “我晚上见到淑贞姐的一个舍友。”
    “哦”小强酒还没醒。
    我索性下了床,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
    “起来,培哥们儿抽烟。”
    “救命啊!我错了!”小强求饶道,把身子转到了里面。
    “那个女的你认识吗?”
    “那个啊?”小强很不情愿的说。
    “那个挺瘦的。”我使劲儿朝小强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哎呦,他叫佳佳。”
    “佳佳?……长的不错,就是太瘦。”
    “太平公主。”
    “是啊,航空母舰。”我寻思着。虽然我曾发誓要找一个像淑贞姐一样丰乳肥臀的。
    我狠抽了一口烟。黑暗中的宿舍里一个火星跳动着。一袭白色长裙恍惚在我眼前,圆圆的脸蛋儿中间,灵巧的小鼻子倔强的翘着,两个“小尾巴”躲在耳后。虽然天很黑,但借着月色,我发现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淑贞姐身上带着一种野性的高贵,像红艳的牡丹。而佳佳则是那种温柔而平易近人的美。令人无法抗拒,就像午后田野里的一朵洁白的蒲公英。当你感觉到它轻拂你的脸庞时,它却已经无影无踪。真水无香!
    第二天,小强在他的毛巾被上发现了一个洞,当然是我烧的。他破口大骂我“畜生”。作为赔偿,我请了他一顿。
    去大象宿舍玩时,我?着脸向大象询问佳佳的情况。他不知道,只好向嫂子咨询。淑贞姐早已对佳佳知根知底。电话中,她向我透露了有关数据:身高1。65米,体重41公斤,三围(约)72,50,75。目前没男朋友。
    “早下手为强啊。”那边狡猾的说。
    四石也一巴掌拍向我的后脑勺,“这不就亲上加亲了吗?哈哈哈!那就需要嫂子在那边多多关照了。哈哈哈!”四石的嘴巴凑向话筒,还在哈哈。我怀疑四石他妈怎么生了这么个怪物,长俩屁眼儿。
    两天后,淑贞姐借口我们仨人像董存瑞背炸药包一样义无反顾把她背回宿舍,请我和大象与佳佳吃饭。当然,大头是大象。“为了兄弟,舍生取义!”大象边擦眼泪边说。屎壳螂掉面缸,充那大个的元宵。
    我们坐定在川菜馆。地点是穆桂英们定的,尊重女权嘛,后来才知道是佳佳的意思,说是要锉锉我们的锐气。
    果不其然,一盆水煮肉片,大象和嫂子便败下阵来。只剩下我和佳佳单挑。
    “老板,麻辣鸡,干煸鳝鱼,谢谢。”皮肤白皙的辣椒美女说。我们被她柔弱的外表欺骗了,当时我想。
    大象夫妻俩的下巴砸到了脚面上。
    我艰难的看着菜端上来。虽然我是哥们儿几个最能吃辣的,但一气吃这么多不是让我歇菜吗?“舍命陪君子,在下不客气了。”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夹了一大块鸡塞进嘴里,呛得我眼泪直流,痛苦可想而知。只见佳佳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肉,蘸着辣椒油吃了下去!
    接着又是一块!
    “吃多会长胖的。”我劝道。其实是因为我吃不下但不想丢面子。
    “我胖吗?”我们仨头像拨浪鼓。
    “会长痘痘的。”大象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佳佳又夹了一块,然后自信的看了看肉,又看了看我们,说:“我脸上有吗?”我们的头又咚咚的摇了起来。
    最后结果是我也败北而逃。
    这顿饭战绩辉煌,之后的一星期大象天天去吃百家饭。
    晚上我打电话给佳佳:“我的小辣妹,你好恨哪,害我老大成贫农了。”
    “是吗?对不起,事先我不知是大象掏钱的。”佳佳有板有眼的说。
    “那你蹲坑的时候有没有……”
    “什么啊?”看来行话她听不懂。
    “就是在排泄的时候有没有发觉有些部位有发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虽然骂着,但我从话语中听出她在笑。
    “胆敢咆哮公堂!”我大叫道,接着软声软气的说:“我可上火了,咋办?”
    “呵呵,头疼棒子敲,眼疼抹辣椒。”她终于笑出了声,“等着。”她说完挂上了电话。
    我正在想她说的等着是不是等到下次蹲坑时,楼下传来一串银铃声:“耳环,耳环。”
    是她?我穿着大裤衩子跑到楼下。
    “这是泄火的药,给。”
    “哦,我明白了,”我拍了一下脑门儿,“原来你事先吃了药的。怪不得说喝酒要小心揣药片儿的和扎小辫儿的呢。”
    “谁像你没出息。”她抿着嘴笑,“要不要么?”
    “给不给么?”我流露出下流的眼神。
    说是迟,那时快,佳佳一脚踢在我的迎风骨上。我由于一时走神,没闪开,一阵剧痛,顿时呲牙咧嘴的蹲了下来。“最毒妇人心!”我抱怨到。
    而这时的她正强忍着笑说:“起来。”
    “扶我!”我说着拉住了她的手。
    真凉!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松开啊”她皱起眉头,露出一种让人不禁想要保护她的表情。
    “对不起。”我马上把手抽了回来,并为我的失礼抱歉道。
    “姑娘今晚可否用空陪在下秉烛夜谈?在下对您早已一见如故了。”
    “那要看看本姑娘高不高兴了。”她揉了揉我刚才抓住的那只手,我想我可能弄疼她了。
    “呵,死丫头你还上劲了。晚上7:30,一教301,帮我补英语!”
    “我要是不来呢?”
    “那我就先叉叉后……”我恶狠狠的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流氓!”她抿着嘴笑。
    “我说宝贝儿,你笑起来真漂亮。”我看呆了,又加上一句,“真优美。”
    “用词不当,臭屁乱放。”别人夸她,她笑的更甜了。
    “这就不对了,人家在称赞你的优点呢。不要侮辱人家的人格尊严。”
    “不跟你臭屁了。要是忘了带书,有你好瞧!”
    My God!成功了!这是我与佳佳的第一次约会。我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之后,像大多数人想的一样,我们成了朋友。但不是那种朋友。因为自从的一次约会到现在,我们在约会中的讨论问题仅仅局限在学术上。在我们上自习的教室中,经常会听到有人恶毒的说:“小混蛋,这都不会写?翻词典,抄二十遍!”就是在回宿舍的路上这点空闲时间,也被佳佳占用来教导我。而每次在教室外面碰到她,她也总是谆谆教诲我要少喝酒少抽烟少打架,像唐僧一样烦。我也只好应付说姐姐有劳您费心了,我要的不是母爱。然后就是我打电话向她作检讨。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到了七月。身在海边不去游泳是个很大的浪费。于是我伙同狐朋狗友,唆使淑贞姐叫佳佳跟我们一起去游泳。装备好之后,大象和四石小强夹带着两位美眉,一人一个游泳圈,庄严的向海边进发。我一身就五件行头:泳裤,大裤衩,泳镜外加一双破烂的扎脚的木屐,尾随在他们后面。我偷偷笑他们,怎么向去就义一样。
    下了水,大象和嫂子躲到远处郎情妾意去了。四石和小强像一对同志。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眉来眼去的。我把这天真的想法告诉了佳佳(因为她说只要是我的想法都很天真。我也怀疑我是否真的如她所想那样天真无暇)。但我发现我错了。他俩是不是玻璃佳佳并不关心。她紧紧抱着游泳圈,上下打量着我,“好笑,你也会游泳?”
    “我并不是一无适处吧?”
    她觉得我好笑,那我只好露一手了。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潜游了好远之后,露出了水面,发现她还在四处寻找我呢。
    好笑?好笑!Baby,我来了!发坏时我的本性。
    我一口气又潜回到她身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脚。
    不好!没抓住另一只!
    为此我付出了代价。她的一记回旋踢正中我的面门。之后的我像死鱼一样一边冒着泡儿一边浮了上来。
    “对……对不起喔,我不知道是你……哎呀,你的鼻子流血了。”她边说边帮我擦。
    “没事儿。真没出息,一碰就破了。以后可怎么混啊。”我装作满不在乎的说。是啊,鼻子破了一会儿就好了,可眼青了回去那伙人不脏死我才怪呢。我捂着眼说:“怎么样,你信了吧?”
    “那你能游……游到那儿吗?”她探着脖子,指着远处的浮漂,“好远的耶。”
    这回总算能表现我的男子汉气概了。我四岁就开始游泳,所以这点距离不在话下。“知道鱼雷是什么速度吗?看好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尽现我的优美泳姿。要知道,雄性个体在雌性个体前总是会这样展现的。
    用了不长时间,我就游到了浮漂那儿。回身发现她还在那儿“注目”着我呢。一股自豪之气油然而起。
    不二话,低头猛往回游。要到她身边显示我是多么的strong。
    可等到我游到原来的位置,却找不到她了。正在纳闷之际,发现不远处有人在喊“救人”,我便凑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海里挣扎着的两个人之中,一个就是佳佳。她看到了我,想喊我,可已经喊不出来了,因为水已经没过了她的鼻子!
    我顾不上多想,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游到了她的身后。救人是不能从后面救的,否则她会抱着你一块儿沉入水底!
    但她还是抱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脖子就象断了一样!没想到这么瘦弱的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我不知是为了救她还是下意识的保命,照她脸上就是一记老拳,这一下她就松开了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佳佳抱上岸。大象他们扛着游泳圈围了上来……
    “大哥,求你再救救那个人吧!”一个男的跑了过来,“她是我女朋友,求你了!”我早已没了意识,踉踉跄跄又下了海。这个女的也许是因为溺水时间比较长,比佳佳好对付。她也没有挣扎,就让我勒着脖子拖上了岸。
    上来之后,我像死狗一样躺下喘着粗气。小强着急的问:“要不要给佳佳做人工呼吸?我只摆了摆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个禽兽!
    之后呢,那个溺水的女孩儿去了医院,没事儿,活蹦乱跳的出了院,好了。佳佳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左眼青了,出门只好戴上太阳镜。
    
    佳佳走出宿舍的那天下午,约我一块儿去市区的咖啡屋喝咖啡。
    “真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我感叹道。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连佳佳的白色T恤也变成了橙黄色。
    “这位小姐,可否摘下眼镜让me一睹芳容?”我调侃道。
    “讨厌,揭人家的短处。你的眼睛不也青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眼,“你是怎么落水的?”我问。这个问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我正看着你游回来,突然在我身边不远的一个女孩儿喊‘救命’,我才意识到她落水了。”
    “我问的是你!”
    “对啊,然后我就向她那儿游过去救她……”
    “慢着慢着,你明知道自己是个秤砣你还去救她?”我发觉她原来很可爱。
    “那你不是也来救我了吗?”
    “你跟她很熟吗?”我问。
    “不是的。我不认识她。”
    “可我认识你啊。为了你我愿意……”我噎住了,没了下文。
    “愿意什么?”这臭丫头明知有难处还强求。
    “愿意你个头!”我转移话题,“你的游泳圈呢?”
    “我伸手抓她时,可能太紧张了,就从游泳圈里滑了出来。”
    “还经常教育我呢,自己都顾不上自己。”
    “不象你啦,成了英雄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她话语中带着一股酸劲儿。
    “我给你作人工呼吸来着,你记不记得?”我调戏道。
    “真的?”从佳佳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好像对此很感兴趣。“那种口对口的?”
    “嗯,没错。”我用手摸着嘴,一脸想入非非的表情。
    “我还意犹未尽那。”我冲她狡黠一笑。
    
    “那......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还笑人家。”
    我顿时喷了出来,幸亏没喷到她脸上,只喷了一鞋。
    “失态失态,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嘴角边还淌着咖啡便问道。
    “人家是你的人了,跟定你了。”她好像在宣誓,边说边拿出纸巾要帮我擦嘴。
    不行!我得把她这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我一把夺过她的纸巾,说:“姐姐,我错了。我以为我是个无赖,现在才知道,你比我还无赖。我可没给你作过人工呼吸。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
    “那......那男女也授受不亲!”她提高了嗓门。
    “姐姐,比方说,你家养了一条狗。这当然不是在说我自己。它跟你一块儿吃饭,一块儿洗澡,一块儿睡觉。你能跟它谈婚论嫁?”我苦口婆心的说,说完舔了舔留在嘴上的唾沫。
    “非得叫我说出来吗?人家喜欢你!”
    石破天惊!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涨红的脸在紫红色太阳镜的衬托下,与洁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长大了嘴,在黑色方桌上留下了一滴从我嘴角滴下的咖啡。
    直到第二滴咖啡滴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我才回过神来,擦了擦嘴。
    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吗?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难道......”咱佳佳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
    “出了什么状况?让口水呛着了?”我抬起屁股,凑上去亲切的问道。
    佳佳白了我一眼,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很好喝的,只是刚才喷了一半。浪费浪费。”
    “八嘎!”她在发出愤怒的火焰。
    “死丫头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今后跟着我不准说什么八嘎,花姑娘,死拉死拉之类。我最恨小日本了。”我这是话中有话。
    佳佳忍不住又笑了。只是她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我。
    我嬉皮笑脸的说:“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这样,两个陌路人从此走到了一起,形影不离。周一至周五,我陪佳佳上课;周六至周日,我陪她出去玩儿;到了吃饭的点儿,我陪她吃饭;饭后,我陪她散步;晚自习,我陪她学英语;晚上。我陪强子睡觉。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说作男人很累。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转眼两年过去了。因为大学只剩下半年时光了,所以我们都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由于课余时间的变多,所以我和佳佳经常去栈桥钓鱼,去月牙湾看海,沿着海边的公路上留下了我们的脚印与回忆。
    
    五月的海风吹的人浑身软酥酥的。我和佳佳相拥坐在海边的石沿儿上,观赏着黄昏的大海。对面零星的岛屿隐隐约约;被灯塔遮住大半的太阳映的整个天空红彤彤的,但这个画面好像是在为离别作的准备。
    佳佳捋了捋散在额前发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看,云彩变成透明的了。”
    我抬起了头,深沉的说:“是啊,就像水晶一样。”
    “是啊,就像水晶一样。”她自言自语道。忧伤的表情取代了刚才的兴奋劲儿。这时我分明的看到她的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
    “这绯红的天空就像你害羞时的脸。”我调节了一下气氛。
    佳佳转过脸看着我。嘴角微微抽动着,挤出一丝笑意。
    “Come on!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会很心痛的。”我装模作样的捂住心口。
    “贫嘴!你信不信我把你从上面推下去?”佳佳刚才那令人怜惜的表情烟消云散。
    “你舍得!”我在耍破,“那我们就共浴情海吧。”我边说边抓住她的手。
    “讨厌!真讨厌!”佳佳躲开我的手,嬉笑着用她修长的手打在我身上。
    我终于体会到王骆宾老先生写那首歌时的深切体会了。
    我一把抓住佳佳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前,“感觉到心跳了吗?”
    佳佳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在聆听什么。
    “没有啊?”当然了,手放在胸口右边肯定感觉不到的。我想。
    “废话。心脏在左边。”说实话,我真够变态的。
    “讨厌!”她急忙抽回了手。
    我一把揽她入我的怀抱。佳佳对我的这一举动丝毫没有准备。她在我怀中奋起反抗着。要知道,像我这样体格的男人,这种程度的挣扎是毫无意义的。我依旧死死抱住她不放。
    渐渐的,她停止了反抗。
    “这回感觉到了吧。”我低声问道。
    “嗯。”
    “这是为你而跳动的。”
    佳佳抬起眼睛,冲我妩媚一笑。她真时怀春了。
    “哎呦,你的肋骨硌到我了。”这时我还不忘幽它一默。
    佳佳抬起了头,表情暧昧的说:“要不要么?”
    我也淫荡的说:“给不给么?”
    这位巾帼更不答话,冲我胳膊就是一口!
    “妈呀!你是赵敏哪!”我咧开大嘴叫道。
    
    分手的日子终归是要来的。我要回我的自留地,佳佳也在海关找到了工作。我们不可能因为对方而改变自己人生的目标。“黑色七月”慢慢的逼近了。每每的单独相处,佳佳都会哭个不停。而我日常消费的一项支出就是为我的黛玉买纸巾。
    有时我想:管什么家里给找的工作。只要能和佳佳在一起,就是拾破烂儿我也愿意。但佳佳却十二分的鼓励我回济南工作。因为我在那里毕竟生活了十八年,而且长辈也需要有人照顾。
    我们只是对方天边飘过的一朵云,是彼此的最爱,却不是唯一。我不会为她而停留,而她也不会为此,而追随一生。
    
    七月初的一个常人看来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对我和佳佳来说却像是生死离别的时刻。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回我老家种地去了。(我们管工作叫种地)而佳佳会一直留在烟台,成熟,结婚,生子,直到入土。
    晚上,我们最后一次沿着海边散步。佳佳挎着我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一声不吭的抽着闷烟。
    “我爱闻你身上的烟味儿。”佳佳说。
    “那你以后要找个只抽骆驼的人结婚喔。”
    “讨厌。”佳佳低声说,“那你今后要找什么样的人呢?”她刚说完,我便一把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要你!”说完,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娘的,沙子迷眼了。”我在为自己辩解。
    真想时间凝止,让这一瞬间化为永恒。在我的包容下,我感觉到她融进了我的身体,两个人共用一颗心脏,想分也分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说:“我喘不过气来了。”我才松开了手。我发现我的胸口湿了一片。这当然不是她的口水。
    她伸出了手,我很有默契的掏出了纸巾。
    擦完眼泪,佳佳把纸巾郑重的放在我的手心:“这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收好。”
    “这是信物吗?”我走到她身旁,“那么我的信物是吻!”我再次拥她入怀,亲吻她那被泪水浸润的凉凉的唇。说真的,我是柏拉图的拥护者。对于我深爱的人我不会有太多的身体接触。两年中这是我俩的初吻,也是最后一吻。
    佳佳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最后我放开了她。
    她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眼睛又湿润了脸庞,“我会在我们看日落的地方送你的。”说完,她便没命似的跑向学校......
    我要坐早上8点的火车。大象他们哥儿几个都在烟台落了户生了根。唯有我要卷铺盖走人。他们咋咋呼呼的坐车送我去火车站。路上不停的抱怨说昨儿晚上只顾陪佳佳缠绵,没喝哥们儿准备的送行酒。
    但佳佳没有来。我寻思着。
    坐上了17路车,才发现在烟台生活了几年,原来不起眼的一草一木,竟都显得如此亲切。而我最惦念的,是佳佳。在混乱的车厢中,眼前不断浮现佳佳的身影。我与她曾经相处的时刻就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我脑海中划过。
    猛然间,我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她!”我不禁脱口而出。
    佳佳穿着我们第一次相见时的白色连衣裙,站在我们看日落的岸边,不停地向这边挥手。我一把拉开车窗,拼命的向她挥手。她象是在向我喊些什么,只是我无法听见。之后佳佳好像意识到我听不见,便向汽车追了过来。
    她当然不是汽车。我坐的汽车在不要命的飞驰着,不一会儿便见不到她的身影。我茫然的坐在座位上,旁边大象他们的询问我充耳不闻。脑海中只剩下了佳佳......
    
    回到济南,我除了白天为老板卖命,下班听老妈唠叨,就是给佳佳打电话,和她上网聊天。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知应该称呼对方什么:朋友,抑或情人?
    
    一个周六的清晨,在梦中,我遇见了佳佳。只听她不停的喊:“耳环,耳环。”我一下子惊醒了。“耳环,耳环。”这不是梦?我打开窗户: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恋人!我来不及扎上裤腰带便飞奔下楼。
    “让我好找喔。”燕姐姐皓齿一露。
    “还不快接着。”说着她提起两大袋东西。
    “喔...喔...”我木呆呆的回应着,接过了袋子。
    “里面是给阿姨买的香蕉。你说过阿姨最爱吃的。还有马布鱼干和鱿鱼,你爱吃的。”她擦了擦汗,说道。
    “怎么,不欢迎吗?”佳佳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笑容。
    “欢迎...欢迎”我惊讶的下巴脱了臼。以致于大舌头。
    之后的两天,我带着我的心肝儿逛遍了济南所有好玩的地方。午夜12点,我们相互依偎在泉城广场的楼上,倾诉着相思之苦。佳佳温顺的倚在我怀里,说:“我们没有很多钱,所以,我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看日落,骑双人自行车兜风,还有在这里数星星。”
    “你认为可以吗?”她的幻想有些不切实际。我想。
    “告诉你,我有可能来济南工作。”
    “What?”她习惯了让我大吃一惊。
    “只是可能喔,不要太激动。”她神秘的冲我一笑。
    平静下来!一定要平静下来!我尽量让心情稳定,用我平时的口吻说:“娘子,敢问果真如此?”
    “小白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佳佳笑吟吟的回答。
    “那么...什么时候来呢?”我急切的问。
    “瞧你急的那样儿,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吧。”
    
    周日的晚上,佳佳回了烟台。
    
    然后是通电话,等待,再通电话,再等待。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大象打电话给我,说佳佳出事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烟台。深夜在海边的一所医院里,我再次见到了她。只不过这时候的她嘴里插上了输氧管,一袋盛着红色液体的袋子挂在床下。她的身体各处贴上了不知名的电线,后来得知那些是心跳监控仪。而最令我震惊的是她腹部上裹着的厚厚的纱布。
    我已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决堤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佳佳!佳佳!我来了!我来了!”我反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人已经成这样了,难过也没有用。我们也尽了全力,剩下的就靠她自己的了。”旁边的一位象是佳佳父亲的中年男子安慰道。
    “她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转过来问大象。
    “都怪我没看好佳佳。”大象也忍不住哭了,“她昨晚去你们常去的海边散步,结果碰到四个劫道的......之后,她在对面的马路出了车祸。我们猜可能是自杀。”
    我一听,马上变成了一头发疯的野兽。“告诉我,那些人在哪儿?”我嚎叫道。“别这样,冷静!他们已经被抓住了。”大象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按住了我。“他们在哪儿?我要剁了他们!”我的理智无法控制住躯体。“我要杀了他们!”我再次提高了嗓门,嘶哑的喊道。我挣扎着身体,猛一使劲,甩开了他们,冲出了门外。
    五分钟后,我被医院的保安按在了地上。
    “冷静点儿。你现在不可能为佳佳报仇的。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在她身边。”大象蹲下说。
    “你要我这样我怎么冷静?”我吐了一口沙子。
    “那你不能再胡闹!”
    “我要见佳佳!让我见她!”
    之后我被保安架回急诊室,直到看到我不再闹事,保安才走开。
    “医生说是肝破裂,肾全层裂伤导致重度休克。一直昏迷到现在。”淑贞姐边擦眼泪边说。
    “怎么还有管子?”我紧紧握住佳佳的手问。
    “呼吸衰竭,用的呼吸器。还尿血。大夫说已经不行了。”淑贞姐话中带着哭腔。
    看着她艰难的用呼吸器吸气,然后呼气,我显得手足无措。佳佳的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她正在用她那燃烧殆尽的生命之火努力坚持着。
    “真的不行了吗?”我表情茫然的看着因肝破裂而浑身发黄的佳佳问。
    “医生说除非出现奇迹。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后事。”那位中年男人红肿着眼睛说道。
    这时佳佳抽搐了几下。大象和淑贞姐赶紧走过来,“医生说她有时会醒过来,但一会儿就会又昏过去。现在可能醒了。”
    我再次紧握住佳佳的手,“佳佳,是我,我啊!你知道吗?只要你活下来,咱们就永远不再分离!”这时她的手也死死握住我的手不放,眼睛微微睁开。
    “我来看你了!我不会在离开你!”
    佳佳好像看了我几秒钟,眼睛又轻轻闭上了,眼角淌下一行泪水......
    凌晨两三点钟,忙活了一天的我们出来透透气。大象递给我一支骆驼,我很吸了一口,“她喜欢闻这烟味。”说着,我又不由自主的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淑贞姐说。其实她就一直没停了哭。
    “她那儿真的很平。”我空洞的眼睛入神的望着天空。
    “你以前没见过?”大象有些困惑。
    “没有。”我痛苦的抱住了头,“那些人怎么忍心,舍得对这么柔弱的她……”
    淑贞姐插嘴:“呐,你看看,耳环。这是我整理佳佳的东西时,撕下她的日记的一页。”说着,她递给我一张纸。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才看清了上面被淑贞姐眼泪浸湿的俊秀的字迹:
    “11月19日 星期一 晴
    凌晨1点钟,我和耳环爬上了房顶看狮子座流星雨。对着流星雨,我们默默的许了愿。他说他许的愿是希望所有爱他和他爱的人一生平安。然后他又问我。我只好瞎编说我要长生不老。这死小子还说我自私。唉,我的小傻瓜,你知不知道,如果在愿望还没实现之前说出来,那愿望就会破灭了啦。
    最后,我在这里再次向上苍许愿:请给耳环一生的幸福吧!不只是因为他救过我,而是因为我深爱着他。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作为交换。甚至生命!”
    “你在暗示些什么?”我问淑贞姐,“或是她在预言些什么?”我有些神经质的嘟囔着。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陪伴在佳佳床前,给她擦身,为她讲故事。我发现在每次吐血之后,她都会苏醒一小段时间。我们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给她说话听。有时佳佳会微笑,有时会流泪。
    出事后的第三天,佳佳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但到了晚上出现了严重的吐血,确切的说是喷血。我被当时的情景吓坏了。佳佳口中的鲜血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之后她清醒了过来,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示意把插在她嘴里的管子拔出来。我依照她的意愿做了。然后听到她细小而又沙哑的问:
    “要不要么?”
    我傻乎乎的看着她,这时我感觉到她轻轻捏了我的手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发现她好像是在让我给给她一个答案。
    “给不给么?”我故作镇定的回答。
    佳佳的脖子很不自然的动了动,象是在点头。在痛苦的挤出一丝笑容之后,她就再次进入了沉睡之中......
    以后的她就不再吐血,自然也就没再醒来。直到第四天中午,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最后因多个器官衰竭而死......
    
    故事再继续呢,大象他们仍旧在烟台日复一日的种地;我仍旧回到济南,成天拼命为老板挣钞票,只是眉间多了一分苍桑,多了一只能看透凡尘的眼睛。此外,每年佳佳的忌日,我都会梦见佳佳一袭白裙向我走来,微笑着问:“要不要么?”我也微笑而答:“给不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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