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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院里有好多桐树,办公楼前也有两颗,长的枝繁叶茂,春天一到,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一股桐花香。今年的春天来得晚些,前些天,看桐花还是那么害羞,不敢出来,昨天上楼突然就闻到一股清香,深深地吸口气,啊,是桐花,是桐花飘来的香气。
陶醉中就想起了家,想起了我生长的小山村。
在我的记忆里,童年不全是苦难,也有欢乐,那就是在桐花飘香的季节。
小时候,家里穷,和村里的许多孩子一样,早早地知道替家里干活,重活干不了,就找些轻活,每天放学回家,不是下地割草,就是提篮子拣柴烧,那时候连柴也不好拣的,要到比较远的河坡里去拣,那里有大片的树林,中午去时,树林里还有人,晚上人就少了,很恐怖,所以,每天下午放学后的拣柴对我都是一种灾难,但面对严厉而又劳累了一天的父亲,面对瘫痪在床的母亲,我不能也不敢说不去,于是,就提着篮子,提心吊胆地在树林中穿梭,冬天,拣桐树叶,春天拣些小树枝,看到肥草,也扯上几把,回去喂羊。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视土地为生命,爱种树,就象他爱庄稼一样,一生勤劳,但命运不济,病妻弱女,生活的苦难让他脸上很少有笑容,但每当他种下一棵树时,总能听到他开心地哼上几句曲子,家里种了很多树,槐树,梨树,香椿树,石榴树等,更多的还是桐树,那时,我们房前屋后种的都是树,春天一到,满院飘香,出去连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香味儿。
虽然都是树,但待遇并不相同,槐花开了,我们把她摘下来,和面羼在一起,放笼上蒸一蒸(应该和时下流行的蒸菜比较相近吧),然后用蒜水调一调,就是上等好菜了,所以,槐树在我们家里地位是比较高的,嫩香椿叶现在也算是一道不错的小菜了,但当时,我吃得怕死了,闻到那股怪怪的味,就头晕,哪怕不吃饭也坚决不吃那些东西,梨树和石榴树的地位也不差,只有桐树,地位稍嫌一般,没法当菜吃,在那个欠粮食的年代,这可不是什么优点。
可在我眼里,就不一样了。
闲暇时,会和伙伴们拣那些发白(这种桐花蜜多,甜)的来,轻轻地把桐花从桐花疙瘩上去下,把桐花的小喇叭口放在嘴里,轻轻一吸,嘴里甜甜的,再取出桐花,在手掌里轻轻地搓揉,待呈软软状时,咬住花口,捏住喇叭口的一端,轻轻一吹,把花吹破,里边的内容都不要,只剩一层薄薄的花皮,嘴巴放中间,轻轻一吸,在嘴里成一个泡,捏紧口,拿出来,两只手一挤,“啪”的一声,挤破了,游戏结束,孩子们在一起时常常会比谁的最响,吹不好的,要受到大家的耻笑。
母亲卧病在床,天天吃些没什么营养的饭,连糖也没吃上过,早没了胃口,到春天,下地拾柴时,总要装一个先干净的小瓶子,拣那有些蔫了的桐花,挤住桐花的小口,把那两点桐花蜜挤进小瓶子里,春天天也长了,地里孩子也多,就不怕天黑,有时小伙伴们也帮着挤,交换条件是我替他们做作业,所以,半天下来也可以挤不少呢,回去后,瓶子里再冲点开水,让母亲喝,现在早已忘记了母亲的模样,但隐隐记得母亲笑了。
有时,爬到树上,折几支桐树枝,放母亲床前,让母亲闻闻桐花香,用桐花泡水给母亲洗脚、擦身,母亲卧床两年,身上一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桐花在我的记忆里就这样定格了。
转眼间,二十六年过去了,生活的变幻,让人应接不暇,世事的艰辛,使我早已丢弃了那份纯真,多了几分浮躁与矫情,而桐花却不因我的疏忽对我吝啬,它还是那样淡淡地飘来,给生者,也给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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