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狗的爱情 《转贴》

岳飞

是子夜时分了，却没有睡意。放着刘若英的那盘以《很爱很爱你》为主打歌的CD，流畅的旋律，轻柔的声音，可以让人沉醉的温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随心地敲着一些文字。明天要交稿的通讯尚没有一个完整的轮廓，却想到了铜钦。
　　中午的时候他打电话过来，我拿着电话在院里的草地上不停地走，对着话筒跟他咯咯地笑，阳光清澈明媚。他说想我了，说全是非典惹得祸让我们相见无期，还说早知道会这样在非典未风行这前就一定过来看我。遗憾里带着倔强的口气，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安慰他。
　　真不记得从几时起，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变得母性起来了，姐姐的宽容和谦让，虽然实际上我还小他几个月。铜钦和我一样都属狗，记得有一次曾开玩笑跟他说，两只狗长时间呆在一起肯定会打架。他就在电话那端狡黠地笑，并打趣道，即使打架，他也会让着我。因为在我们两个之间，我是那只娇贵的狗，他就是另外一只温厚的狗，在风雨来时站在我前面，阳光和熙的日子就躺在我背后让我靠着。电话这端我忽然变得词拙语塞，只会握着话筒幸福地笑。
　　相爱的人总是可以这样轻易地触摸到幸福。
　　但在半年月前，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实在让人不忍回望。2002年7月份，父亲突然过世，突如其来的打击险些把我击垮。当时我还在广东的公司里上班，姐姐在电话里，哽咽着言辞，只跟我说父亲生病了，让我尽快回去看看，却任我怎么追问，都不告诉我父亲到底生得什么病。匆匆地跟部门经理请假，将工作移交给另外的一个同事，风尘赴赴地赶到家里时，父亲已经走了很远。
　　趴在母亲的怀里哀哀地哭，肝肠寸断。记得在前一次的电话里，父亲还关切地要我尽快配副眼镜，说那么整天对着电脑，眼睛会累坏的，还说要不然他在家里帮我配好，然后邮寄过来。但仅仅相隔十天，父亲却已经不等我了，天堂的路上，他越走越远。
　　生命的无助和脆弱，让我在一瞬间恍然无措。
　　铜钦打电话过来，问我家里情况怎样？对着话筒我泪落如雨。父亲的去世让我一下子产生了厚重的无依感，电话那端他的声音变成了救命稻草，因为存在于我们之间的除了几年根深蒂固的友谊外，还有正蓬勃生长起来的爱情之树，对他落泪在我来讲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我的眼泪让他无措。他先是沉默，然后是焦急，话筒那边安慰的话语都变成了哽咽。母亲在旁边摸挲我短短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跟我说不要吓坏了他，说娟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要他回来，就在最近的一两天之内。因为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会这么糟，我还单纯地认为父亲仅仅是病了，所以也就只是跟经理请了半个多月的假。我希望能在返回公司前见到他，我要在他面前尽情地流泪，悲伤，因为他是我的。
　　但电话那边他却吱唔着问我可不可以再迟两天，因为顶新公司的市场调研一定要在这几天完成。顶新公司的工作是他在课余的兼职，一个月几天的工作，几百元的薪水，就是他一个月的伙食费。他是如此懂事的男孩，只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只为了不想难为含辛茹苦的父母，而我喜欢的又何尝不是他的坚忍和对于亲人的体恤？电话这边，我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委屈的泪在脸上纵情地淌，该说什么呢？出口每一句话都可能带着伤害的利刃或者愤恨的情绪。
　　很快地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伏在母亲的怀里，我觉得异常无助。为什么口口声声的喜欢和信誓旦旦的爱，在现实中却是如此困窘单薄呢？我想不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我任性和倔强地不接听他的电话。关掉手机的声音，坐在院子的葡萄树下，任那串熟悉的号码在液晶显示屏上一次次地出现。没有了狂响的手机铃声，家里人自然都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他能回来见我，哪怕只是几小时。可以让我看看他的样子，注视他的眼睛，握握他的手，可以让我伏在他的肩膀，将压抑在亲人面前的眼泪哭出来。但直到我离开，他都没有出现。忽然就产生了一种看透一切的冷漠。口口声声说着的爱，也不过是如此单薄，也不过如此苍白，也不过如此现实而又狭隘，尚抵不过几百元人民币。我决定选择沉默的方式，将这段感情结束。让它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无疾而终吧。
　　回到公司上班后，他的电话我仍然不接，即便是一天叫上十几次。他的信从保安手里接过来后，我顺手就会夹在书页里，不再去拆，觉得要结束就干脆利索得好。两个多月的坚持后，一切都渐渐地趋于平静，他的电话和信都少了起来，我知道一切都会这样慢慢地成为过去。但有时候想想，几年的感情就这样在一瞬间轻轻碎裂，心还是生生硬硬地疼，宁肯暗夜里一个人抱膝流泪，也不愿放下心里的骄傲，去接受他的粗心。我认为他没有理由。
　　直到那一天，接到他同学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他说娟子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知道你，因为我从铜钦那里听到你的名字已经太多次了。他说我是铜钦的同学，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之间这段时间在闹矛盾，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谅铜钦。你不知道七月份的那场市场调研对我们有多重要，财院在那次顶新公司的调研中，共有八个兼职的学生参加，铜钦是我们的组长，如果那个案子不能如期完成的话，我们八个人都有失业的可能。铜钦不回去看你，并不是他在乎那几百元钱，他是顾及到另外的七个同学，他说他不能连累大家，他有责任带大家把这次调研完成。铜钦说你误会他了，要跟你解释，但你却一直不听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和MAIL，因为你，一向硬气的他竟然在我面前落泪。我今天背着铜钦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就是想让你理智地处理你们之间的感情，铜钦是难得的好男孩，希望你不要轻易错过。
　　我是站在宿舍阳台上接听那个男孩的电话的。傍晚时分，风静静地吹，对面楼上负责清洁的阿姨正晒着刚洗过的衣服，白色的衬衣正淋落着干净的水珠，心情在一瞬间出奇的恬静。我仿佛看见了铜钦正笑笑地站在财院门口，等去顶新公司的62路公交车。挂断男孩电话的时候，我竟然不停地跟他说谢谢，感觉心里暖暖的，仿佛握着一束别人送的百合，清香、甜美。
　　将放在书页里的信一封封拿出，十几页的纸笺，细细地拆开来读，他清洁的气息扑面而来，歉意内疚的情绪充溢在字里行间，眼泪在一瞬间就涌出了眼眶。这些日子他忍着我不听电话的任性，忍着我的固执无理的误会，这样不加丝毫争辩地请我原谅，心里究竟又吞咽了多少苦楚？温暖的眼泪溢出眼角。
　　不想打电话给他，三言两语的歉意是那么单薄，又如何能够弥补自己几个月来的无理与带给他的伤害？只有写信。趴在灯下，将自己的心情都写在纸页里，跟他说道歉的话，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在这一刻是如此地憔悴不堪。
　　两只狗狗的爱情生机终于被2003年的春天带回来了，历经创伤后的情感，生命力显得格外旺盛。现在，虽然我们仍然隔着天涯的距离，虽然我们之间仍然有将近两年的时间需要等待，但对于未来我们却有着无比的信心，因为我们是两只相爱的狗狗。

Somewhere

我喜欢刘若英的歌，特别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