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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6 23:06:4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高梁酒

（By FreeBell，Highot）

放下电话，心里觉得淡淡伤感，那滋味有点像童安格的一些歌，比如刚才听的《花瓣雨》。

“F他们正在办离婚手续。”看见妻探头出来，我轻声的说。
“......。不能有别的办法了？”妻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很关心。

进了卧室，孩子还在翻来翻去的没有睡着。

“还拖着做什么？F说她已经不能回头了。......。这我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趁着都还年轻。”
“我是说，她不还可以回来吗？”妻轻声说。
“还能吗？......。不是说人不回头了，是心不回头了。”
“......”

我走回书房，打开笔记本，Windows XP的启动条在滚动。心里的伤感越来越浓，夹杂着一些无奈，一丝牵挂。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在厅里隔着门轻声和妻打了个招呼。孩子正要睡觉，妻没有出声。

带上门，我下楼到院子里。

冬天的夜晚总是这么宁静，宁静的路灯漫漫地将光亮落在路边和草坪中已经半是冰的积雪上，没有风，空气很冷。心情却终于透了口气。摸出支烟点上，觉得舒服了些。我不喜欢抽烟，点上，就喜欢拿在手上随他飘散的那种滋味。事实上，也是这半年来又开始带上烟的。兜里的这包烟已经装了一个星期了，还有一半。突然又想买点酒去，否则，我真的会觉得手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了。看了一下院子里那个连锁的便利店，已经关门了。快十点了吧。夹着烟，慢慢向院子外面走去。院子外面，是清冷的，黑的小街，那些出租车还没有走，仍然在大门口趴活。
还好，小店是关门了，小菜馆还开着。走进去后，店里已经没有客人，准备打烊了。一眼就看到吧台后酒柜上那整齐的红高粱酒。很喜欢这种酒的味道，特别是和那些上至五粮液，中到金六福之类的酒比起来，更觉得是酒一些。

“来两个口杯吧。”
“就要两个？”小女孩问。
“嗯，是的，就我自己。”
“就你自己？一个人？”小姑娘轻笑着问。
“是的，就我，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好想F能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喝，像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那样。在我情感困境的时候，每个周末，F总陪着我看电影，然后喝酒。很遥远了，仍然忘不了两个人，两瓶啤酒，和一包花生米。

“有炸好的花生米吗？”
“有。”
“不用找钱了，给我装点花生米吧。”我递过去一张10块钱的钞票，两个口杯6块，我看小姑娘在翻着找零钱，对她说。
“姐，装点炸花生米。”轻笑着看了我一眼，小姑娘冲厨房喊道。

“就你自己，一个人？”接过小姑娘给我装好的酒和花生米，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姑娘轻笑着，又问，好像不能相信，似乎门外我还藏着谁似的。
“是的，就我，一个人。”我回了个淡淡的笑。

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家里很静。屏幕上还停在等待登录的界面。

F是刚刚从山城回来，然后给我打的电话。在办离婚手续之前，他去了她父母的家，他想最后一次去看一看患肝癌的岳母，是的，在办手续之前，法律上还是他的岳母。我理解他的心情，这点上，我们两个的性格很接近。

“最近还忙吗？”我问。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们都是那种较喜欢平淡的人，时间久了不打电话也是常事。
“嗯，还挺忙的，忙得连离婚手续都还没办完。”他很随意的告诉了我这个早在意料之中，又不愿相信的结果。
......

后来，我问起了老人。特别是从父亲前一阵过世后，我突然明白了父母想要的东西，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首先想起了伯父和伯母——F的父母。那是两位很好的老人，97年冬天我准备考研的时候，每到周末我就住在他们家，方便去人民大学上辅导班的课。每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伯父总是已经从外面买回来早点，伯母也热好了牛奶或者豆浆让我喝。晚上从清华的阶梯教室看书回来的时候，两位老人准会给我准备一些苹果什么的东西做夜宵，然后带上门让我一个人在F的房间里复习。那时候F还住在单位不经常回来。
也很久了，没有问候两位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我自然的先想起了老人。是的，这事情就算我们能够接受——事实上我们也能接受。老人会最伤心吧，我想。毕竟年纪已经不轻了，伯母身体又不太好。尽管是两位乐观的老人，但F是独子，老人现在还没有抱上孙子，还能有多少年啊。眼看我们都是而立之年了，按我们另一个兄弟的话，三十而立的意思就是三十岁的时候儿子就立在身边了。尽管是句玩笑，现在想起来，却为两位老人挂念起来。

F告诉我说，是啊，父母也就是这件事算是最大的不开心的事了。然后给我讲了老人最近的情况。知道春节前后他们会到欧洲去一趟。
“是啊，其实人老了，能走动的时候，是应该四处走走，散散心。”我说。
“嗯，也是，还行，这两年老俩口去过不少地方了，去年过年时候去了趟韩国、香港，走了一圈。今年这不又计划去欧洲。”

然后，F问起我家里的情况。他已经知道我父亲去世的消息了，也曾不停的给我发短信笑话过来，还曾叮嘱L多陪陪我。L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现在出差在我这里。

“能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吧，我们一起喝点酒去。”末了，我说。
“呵呵，好吧，很久没有回学校了，在L回家之前我回去一趟。”还是那样平静的笑，不过听得出有些无奈。

挂上电话之后，我坐在这里。什么也不愿意想，也不想说话。只是从外面回来之后，慢慢品着着红高粱这真实的酒，吃着炸花生米，敲出了这些文字。

写到这里，刚好耳机里又响起了那首《Dear 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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