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剪梅 ——

马铃薯

那天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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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铃薯/5】 于2001.03.05 加贴在 文学艺术  
  
                    

    学校的学生航模兴趣小组在市里比赛拿了名次，学校已庆贺过，我们物理组几个年青老师平时玩的不错，就又凑借口出来一块玩，去卡拉OK。三月末的乌鲁木齐寒风依旧，不见丝毫春影，就近找了家店钻进去，喝点酒，开始喝歌。我的嗓音够差，不过人高兴，也就跟着吼，闹了很久。忽然传呼震动起来，看的时候，同事们开玩笑“亲爱的冬，快回家吧——哈哈哈，是不是啊，嫂子想你了？” “哪里，她今天值夜班，呵呵，我出去一会。”
    区号0xx，是秀梅的电话。
    “喂？”
    “喂？”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
    “很快么。”
    “认识快半年了，我不太喜欢他，不过他对我挺好的，有一次我下班晚，他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点怨言都没有。”
    “哈哈哈，恋爱中的男人。”
    “我们打算下半年结婚。”
    “好，好，你也老大不小。”
    “你喝酒了？”
    “喔，隔着电话都让你闻出来，几个同事在一起。”
    “那你去玩吧。”
    “没别的事吧？”
    “没有，打个电话嘛，帮我给其他几个同学也说一下”
    “好，那...我挂了。”
    “好，再见。”
    也许酒精作用，电话让人想起往事，心情有些起伏。回来正好轮我点的《一剪梅》，唱起来，难得周围有掌声，第二段歌词起之前，音乐过门，我拿着麦克说，有位女同学要结婚了，这首《一剪梅》让我想起从前时光。然而屏幕上歌词再次出现的时候，只觉心头发酸，突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努力的张嘴想唱下去，却徒劳，于是扔下麦克痛哭起来，几位老师互相看着很吃惊，楞住，想安慰我，又见别的桌子都往这看，不知如何是好，我摇了摇头：“没事。”他们比较了解我，看看不好帮什么，干脆接着往下唱歌。慢慢定下来，我不该歌唱到一半时说那几句话，自己把自己带进情绪里。

    一年没见秀梅了，思绪飞旋。当年，同学们都说她是细瓷娃娃，那肤色白里透红，嫩的让人不敢碰。我们是中学同学，因为近视，我虽然个高，座位却在前排，回头就可以见她，高中三年，我暗恋着她，那睁开青春眼睛看到的第一个。当时班上风气有别于其他同级，我们对早恋持某种淡淡抵制，但都知道班上谁和谁关系更好一些，虽然仅限于好感。高中毕业，她考去内地，而我在城里的X大呆了四年。大学毕业，她分回乌鲁木齐。除去同学聚会，工作后，秀梅和我只有过两次单独相处。
    一次是秀梅毕业半年，工作定妥，叫我去她家玩，她家在（新疆）科学院。那个下午，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秀梅坐在自己床边，我们聊着天，秀梅说，爸妈去内地出差，三四天才回来，说这句话时候，她的脚伸着，无意识在地上乱点着，脸上突然红扑扑，就象刚喝了酒。秀梅轻轻的斜靠着被子，捏着自己的指头。女人在自己闺房里，温柔的面对男人，白痴也该明白自己身份特殊。隔着书桌望着她，心里不是滋味：这是个含苞待放的女人，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女人，然而这是我现在并不爱的女人...“对了，最近工作还顺利吧，上次说你最换到哪个部去？”我开口了，她的眼神闪过失望，然而还是很高兴的聊着，我们就象回到中学班里，高兴时甚至都站起来，在屋里转着，就如从前。但是，话题不知不觉转回来了。
    “上学这几年一个男朋友也没有交，我讨厌班里男生。”
    “不会啊，总有些男生比较出色。”
    “反正不喜欢，觉得他们怪怪的”
    “怎么会，有些人个性一点，有些人沉稳一些，都这样啊。”
    “其实......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后来到大学，回头想从前的那些时候，为什么有时你看起来有点怪......觉得自己好傻。”
    卧室不大，两人站着离的已经很近，秀梅脸上羞涩着幸福的微笑，慢慢贴过来。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距我还有三个拳头的距离，我垂着双手，毫无表情的对她说出一句。秀梅呆住，脸色变作苍白，泪水忽地流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哭，不停的流泪，就这么默默的看着，直到黄昏的冬日映过，看着她安静下来，我起身走了。
    “请好好对你的女朋友，女孩子爱上一个人——太苦了...”那天下午，她哭着说的。
    女朋友？在哪呢。
    她是那样，可以为你去死也说不出什么话的女子，不喜欢属于沉默的女人。站在X大荫森的榆树下，阳光穿过树影晃动明暗斑驳，晃不动我平静的心，看秀梅每周一封，如流水日记，淡淡的信，那里面绝不会有半点暗示或兴奋，这么看了三年，第四年借口忙，实习常外出，叫她不要给我写信。
    不喜欢她的性格，明白这后，知道自己从初中带来的单相思，不会有下文了。没有外力干扰，就这样结束掉自己的单相思，也是初恋。记得高中读毛姆的《红毛》，那个男人把爱了十年的女人用耸耸肩打发掉，转身就走，想起来心里就隐隐发冷，将来有一天，但愿不要变得如此冷漠。
    随后二年里，我们一如普通的同学参加聚会，偶尔也开戏谑的玩笑，就如所有的同学。我和一位医生结婚了，结婚后体重开始增加。然而秀梅却比毕业时瘦了，脸上不再有从前苹果般的透红，泛着隐隐病容，眼睛也少了从前那种润泽的光华，唯一不变的是那眉毛，不浓不淡，整齐、清秀，秀梅曾说过的，她几乎不用眉笔。
    第二次独处，是国庆休假同学们聚会后，有同学喝醉了，只有我送秀梅回去，二路车上到北京路就开始狂飚，粗野的让人心惊。科学院到了，然而秀梅呆呆站着，没有下车打算，一站、两站......快到植物园，我忍不住了。“喔”她若有所思，抬起头，“我们下。”“再往回坐？”我叹了口气。“天气真好呀，我们走回去吧？”“走回去？好啊。”冲她笑了一下。远处华灯闪烁，路边暗着忽闪的树影，我和秀梅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冷冷秋风吹过，时而拨动她短发。
    “喜欢吃冷饮，冬天也是，一次吃半公斤下去，乌鲁木齐的冰点都让我吃遍了。”她说着，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夜里秋风真冷。“可是，胃会吃坏的。”“哎，已经坏了，我不管，喜欢吃。”她身体削瘦，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特别想回到从前，回到高中去，那时候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 “是啊，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已有了我的妻。”随口一句，我们却沉默了，各自站住，呆呆望着不同的远方。她哭了，“有时都想去死，只是想想爸爸妈妈，他们那么爱我，我就不敢。”她哭着，驰过的车灯划亮她脸上的泪花。秋夜很美，也很冷，我伸手把秀梅搂过来。秀梅身体是虚弱的，没有力气，搂着秀梅，自己的身体起了火一样变化，我抱住她，吻着，秀梅泪流满面，轻轻张开嘴唇，她唇舌冻的发凉。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她身体，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面对她有性冲动，我令大脑冷冷搜索自己，爱她么？让我悲哀的是，大脑明白地告诉我，这纯粹是生理反应，至多和前面那点酒精相关，对面有没有这个人，都会如此。这颗象石头一样的心，对秀梅仍然没有一丝，可以称为情爱的心意，甚至没有肉欲。心里说不出的荒凉，轻轻贴着秀梅的脸，静静抱着，默默仰起头，望黑蓝的天空，幽静的天空如同这幽暗心情沉寂，那不含情意的生理变化一样是冷漠的。叫了出租，把秀梅送回家。六个月后，她利用她那个系统的关系，调往内地，送行时，如同其他所有来送别的同学们一样，我们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她，或是我。
    一个班认识，到高中，大学，工作，十几年，我们不曾向对方说过一个爱字，从前是我没有，后来是她没有，再后来，都不会说了。
    好人与好人之间的错误，算谁的？

    第二天晚上，妻忙着给单位的女同事相亲去，女人不管是姑娘，还是结了婚，一提到做媒总是兴奋不已。妻走后，给秀梅打了电话，“好象不对劲啊？”“哈哈哈，上当啦，才反应过来呀，今天是愚人节，昨天晚上我看着表，过十二点才给你打的传呼，逗你啦，哈哈。”“哎，我说嘛一点预兆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结婚，嗨！” 暗暗叹气，多傻啊，秀梅，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聊了会，道过晚安，放下电话。明白是愚人节，心里也没有懊恼，面对她，生不出气来，没法生气，哪怕是一点点。
    过了一周，晚上，我在看航模杂志，妻在看电视，聊着天，“那天你喝多了？”“哪天？”终于有人给妻子讲了，不过我已打定主意。“上礼拜你们不是去卡拉OK嘛？”脑子里飞快算着，哪个同事说走嘴了，不会，他们和妻子不是很熟，或着有妻子同事当时也在那？这有可能。“喔，是啊，他们几个说这次得奖属我最辛苦，非逼着多喝。”妻的眼睛闪了一下，“说你为一个女人哭了? ”我抬起头，看着妻子，笑了：“老婆，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边说一边端起满杯清水慢慢停到唇边，轻轻吮了一口，“再说，我怎么会喝多胡闹。”妻很明白我，从不在人前失态，从未有酒后失态，曾说我有时比医生还冷静。“哼，当年在学校心理学考试我可是考第一的。”“哎~老婆，你这么漂亮，年青又能干，好多人嫉妒你，八成哪个坏松想破坏咱们的甜美爱情，周围女同志多，要小心。”妻子撅了一下嘴，“去！”旋即笑开了，很放松的笑。所有听来的传言都会让人半信半疑，只要让妻子把这点半信去掉就成。男人成心撒谎会去做计划，如同对待工作，把细节算好。

    有轻轻凄凉滑过。

    直到现在都痛恨《同桌的你》里面：‘从前的日子都已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为什么要讲，王八蛋。”心里恶狠狠骂着。
    妻穿浅色薄绒衫，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看着很舒服。“嗳，今天我在商场看到件高领毛衣，样式挺好的，给你买件，要什么颜色？”“跟你身上这件差不多就行，你看着办么。”“唉呀，给你买呀，你还不上心，得跟我一块去看。”“好好好，当然听你的。”看着妻装作要生气的模样，共妻暖和一笑，接着看航模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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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pallet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尝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不可说——不必说——不愿说

经年旧事
挥手抛却
嗟叹人心
无端暗涌

Artemis

懵懂岁月的清澈感情,如果是埋在记忆里,回想的时候也许会是一种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情愫!
但是,如果当那一切成为可能，而两个人又在成长的同时相互接近,也许,曾经的感觉便会在顷刻之间灰飞湮灭...

我在寂寞的夜里回忆过去,但是我从来不奢求过去的一切在我的生命中重演!
逝去的，在心中是不舍!
已经渐渐在消逝地， 我们只有祝愿它自然飘远!

马铃薯

与其配了不满意flash，不如听单纯mp3

http://202.102.2.150/music/mp3/一剪梅_张明敏.mp3

freebell

不想想这些事情了。类似的经历。
很多年了，和好友电话，问过了几乎所有人的消息，最想问的却终究还是没问，不愿问？不敢问？说不清楚。

田伯光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一旦知道她有了别的选择，心里面还是不得劲……

飞扬

土豆儿，我给你的那个动画不好么？第一个版本的，不也是张唱的么？

马铃薯

那是寻秦版的，我想要一个和贴过的《雪中莲》那样纯净的一剪梅FLASH，有些东东看样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不倒，就算了，亲爱的飞扬，谢谢。

天下有雪

佛曰：不可说。

电话费

你有佛曰！
收起你不稳定的心吧！珍惜眼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