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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的7月2日下午,天飘着濛濛的雨丝,我搭上返乡的车,拣了个后排靠窗的坐位,凄凄惶惶,逃一样地远离了我的朋友,我的爱情,我呆了四年的城市。车过大场时雨势渐大,斜风密雨不时扑入窗来,冷冰冰的,却怎么也浇不熄我心头奔腾的火焰,索性拉开窗子,任雨水把我的脸我的半边身子打了个精湿。失败啊失败,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却没能留下来,负笈在外四年,最后还是灰头土脸的卷铺盖回老家,真真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路人了。因此抵家后深居简出,每日里只是疯狂地上网,疯狂地喝酒,疯狂地看片,从恐怖片看到毛片。到了在家感觉有点无聊的时候,也该动身了。其间南通交行招人,我去瞅了瞅,权衡之下我最终没去考试。自然,我的决定的对错恐怕要到几年后才能知道,反正是一念之差,人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拜会完所有的亲戚,我也要远赴深圳了,27日到上海,次日王姚二人请我和李楚雄吃饭。在熙熙攘攘的人民广场上,畅谈到月过中天,次日上午李楚雄送我到虹桥机场,当飞机呼啸着直冲云霄,向着数千里外的南国飞翔时,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这个海滨城市的匆匆过客。
一下飞机,热浪扑面而来,拂面的风中一股腥咸的味道,空气潮的似乎手掌握拢都能挤出水来,在机场高速公路奔驰,飞掠过的路旁树木都是我只在电视中见过的叫不出名来的热带乔木,半个小时后就到了检查站,那阵势象进火车站检票,下了车鱼贯而入,掏出在市边防大队办的边境通行证,验明无误就放行。车子很快进了市区,七弯八绕的到了福田区一出租屋内放置了行李安了张床铺,我就算在深圳落下脚来了。
此地天无三日晴, 好在我也在江尾海端长成, 除了觉得有些潮闷以外,并无其他不适, 我喜好篮球, 经一番苦苦寻觅才在附近一小区内觅得一露天灯光球场,无事可做时便抱起篮球去那玩上一阵。本地人管发球叫“开波”,波者,ball也。l此地居民喜好麻将, 喜喝早茶, 生活节奏与内地大大不同, 晚上一二点钟睡觉次日九十点钟上班, 因此晚上十一二点走上街市,行人如织,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或者因为寸土寸金的缘故, 我所在的新洲地区房屋间距不大于五米, 前后左右都是如此, 且阳台、窗户皆围以铁栅,不免让我感到极为气闷, 想出外游走但又无处可去, 只好窝在家看电视, 所谓家者乃我所在单位职工合租的房子, 钱是能省的, 但无桌椅无电话, 且前面乃建筑工地噪声喧天, 但人在他乡也只好将就了。而菜价奇贵,青菜白菜西红柿都要2、3元一斤,鸡蛋3-4毛一个,在我家乡5毛一斤的土豆此地要1.7元一斤,而肉类也不见得便宜,不知是否风土相异致使食性改变,我很多时候都饥肠辘辘,吃饭的时候像恶狼一般。一日打电话给李楚雄,他好像仍在赋闲,据说想回温泉了再作打算,真不知道是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呢,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走大霉运。
我本来极不喜看连续剧的,在此地因为分外的无聊,也没有什么娱乐,只好吃完晚饭便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所幸深圳毗邻香港,电视剧演得还不错,彼时正演赵薇吴奇隆演的《侠女闯天关》,和郑家榆演的《怀玉公主》,每晚香港的PEARL台都放一部大片,挺好看,但住所前面每日咚咚当当的建楼拆楼,吵得人心烦意乱,我的居所有房三间,两女住一屋,我和一男住一屋,但无有桌椅之属,根本就没条件看书,每日里书空咄咄,沦落到只能看电视剧打发光阴的地步,又岂是当年志在四海粪土当年万户侯所能料及?
深圳市内绿色满眼,通衢纵横,地势微有起伏,楼宇错落有致疏密合度,大气而美观。市中心华强北路十分繁华,举目北顾便可遥见笔架山的峰峦。行人口音南腔北调,因在深暂住人口约占总人口四分之三,而其中女数倍于男,所以在报上看到的征婚广告也以女士居多,而先生一律略作*生,盖南粤方言与中土大异,我到三个月后离开时也没学会几句。
某日打电话给李楚雄,却被告知他已经回温泉了,准备考研,不由让我感叹命运的播弄,正如南朝范缜所言: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坠,自有拂簾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中。即如我,离乡背井投身南荒,又岂是我的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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