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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得病期间,我大学毕业刚在城里工作,平常是没机会探望她老人家,只能到节假的时候,我才回乡下去看望一下。
后来的一年中,奶奶已经消瘦得没有一丝往日的风采,病魔折磨得老人家太瘦了,乱蓬蓬的灰白头发将她老人家的面孔改得我都不敢认了,心中的悲伤自不待言。想起小时候奶奶带我们赶集,买油炸点心和柿子给我吃的情景;想起往日奶奶领我去田间,忙农活的辛勤;想起往日奶奶发怒,追打我小叔的滑稽……这一切,都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了。是啊,那时的奶奶,是多么的坚强,像山一样屹立在家人的心目中,她的体质是那么的强,没有谁把她看作老人,真的,她就是那么慈详,那么有威信。
而今,她沉沉地躺在床上,垂垂老矣……
这天上午,我和刚女友于(现已成妻子)陪伴在奶奶床前,家里静悄悄的。她一手轻轻拉得于的手,一手拉住另一边的我。一向不承认自己病重的奶奶忽然叹了口气:“唉,我是真的不行了……昨晚算算,大家都来看过我了,该道别的都道别了,好像也没放心不了的事了……”我赶忙安慰奶奶:“你好好养病,不要紧,过了年,你的身体就该好了。到时我还要接你去城里玩呢”奶奶微笑地摇摇头,久久无语。
就在我准备摇奶奶的时候,老人家对我说:“扶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什么?”奶奶重复一遍。我慌了:“奶奶,好好躺着休息,外边冷,还有风。”奶奶显得不高兴,她还是那么的倔强。她再次强调:“我要起来,去外边看看,快扶我一把。”说着,她开始艰难地要坐起身。我们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小心冀翼地扶起她——好轻的身体,奶奶斜依在我身上,没有什么分量。于的眼中开始噙着泪花。
按照奶奶的意愿,我们扶她来到羊圈边,她气喘吁吁地说:”这羊圈是某年某月我亲手筑的。”看了看圈顶又说:“天冷了,还要加固一下”,又转悠到屋后的竹林,奶奶说:“这片竹子算算也快六十年了罢。明年过春后又有竹笙了” 然后慢慢来到东边小池塘边,奶奶说:“这池塘是某年某月我叫你父亲和小叔挖的,里面的荷、菱角,是我从某村某户要的秧子。那个篙笆还是问你李家奶奶植的”听着奶奶喘气的声音,我很担心,急匆匆要扶她回室内,奶奶没有反对。进了西院子,奶奶要我走到桃树边,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树皮,久久地,久久地……忽然,我似乎听见奶奶在抽泣:“那年,我从上头村子移栽了它,这些年它挂了多少子啊?后来,我还用它拴过最得力的那头驴呢,唉,那老驴给咱家做了多少事啊,前几年不在了,今天,我想道个别都找不到它了……”
我和于的泪水夺眶而出……
半月后,当奶奶逝世的噩耗传来时,我哭了,先是默默地流泪,后来忍不住嚎陶大哭起来。哭过之后,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仿佛清楚地看见奶奶了,看见她瘦小的身躯,她的一头白发,她永远微笑的慈祥的面容……
[ 本帖最后由 joyt 于 2005-11-9 17:2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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